玄狐想要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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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廉·秋风约

天色已晚,一个一身红衣的年轻姑娘脚步匆匆,右手拿着几本书和卷着的一沓纸,腋下还夹着一块花布,左手则提着一吊肉,还有配菜佐料和茶叶之类的。
村子太小,平时买东西还好,纸笔、布料什么的就得上临近镇子的集市。一个人的生活当然是得精打细算才行,所以逛集市的时候,对比同一物品不同摊铺之间的价格差花掉了她不少的时间,等她大包小包地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乱世中偏安一隅,这里的居民总是不约而同的会很早关上屋门和窗户,也不像大城镇里会挂有给路人行方便的灯笼,所以几乎每隔好一段路才会看到有微弱的亮光从窗户里透出来照亮道路,这让小村落的街道小巷的阴影变得更模糊昏暗。
其实这远不是她走过最黑的夜路,廉庄无意识地轻叹一声,又紧走了几步。
她在一间老旧的屋子前停了下来,把右手拿着的东西暂时搁在地上,掏出了钥匙,插进钥匙孔里,拧了几下,却没能打开。又用力反复地拧了几下,廉庄微蹙眉,“怪了,才修过不久……”想起不久之前明明找过锁匠修理过,可现在还没过几天又不行了,她不由得后悔当初为什么没多花几个铜板直接换个锁……
有点想直接一脚把门给踹开。
但是换锁那又是钱啊……廉庄低声嘟囔,“好歹我也是天下第一的飞贼,还对付不了一把锁?”从头上拔下根固定头发的短花钗,捅进锁眼里挑了挑,将门锁一拉一推又一拽,没多大会儿就把门打开了。
“技术倒是没荒废,锁匠师傅该提升手艺啰!”笑眯眯地把花钗插回头上,提着东西进屋去也。
进了屋,两手都占着,顺脚把门反踢上,面对的就是一片沉寂的黑。
她以前是个偷儿,可其实一点也不喜欢该是好朋友的黑暗。那感觉就像自己一个人掉进混沌中,什么也抓不住,早不知藏在心里哪一处的幽微情绪却跟淤泥一样尽数翻了出来。
这古怪毛病大概改不了了。廉庄不禁又是叹气,幽幽的,该是没有重量却沉沉落在了心里。
伤春悲秋的情绪其实也只是一瞬,廉庄刚想放下东西去点灯,却听到了奇怪的窸窣声。
屋里有人?!
古怪的声音没再响起,仿佛是错觉一般,廉庄眼珠一转,难不成遇上闯空门的了?
嘿,这可真是黑吃黑、偷到贼祖宗头上来了。
廉庄把手上东西放下,慢条斯理教育起那个不称职的贼来,“技术嘛可以,本姑娘居然没发现家里已经被人闯过了。不过收尾太差,看到人进来就慌,这不是就被姑娘我发现了吗?奉劝,招子放亮些呢,这边的道上混时,你还不知在哪呢。”
一边说着话,逐渐适应黑暗的眼睛边敏锐地在屋内搜寻起来。廉庄嘴上说得嚣张,只是想暂时唬住那贼,手上谨慎地摸向一边找防身物,才是她要准备的后招。
“哈……”很幽微的一声笑忽然入耳,廉庄动作一顿,感到自己身后应是站了个人,贴得很近,她甚至能感受到那湿热的呼吸喷吐在她的耳后及脖颈。
这贼还挺大胆……才这么想着,廉庄狠狠打了个哆嗦,他他他、他舔了她的脸!从耳根一路到脸颊!
这不是贼!这是变态!因那人怪异的行止,廉庄顿觉一股冷气从脚底直往上窜,之前闯荡江湖时听过的诡异故事排山倒海似的全涌了出来。当时觉得骇人听闻之余倒也有几分好奇,现在想想,那点猎奇心思根本就是刀没砍到自己身上所以肉不疼!
廉庄人是倔强,可也不是不知死的二愣子,要说心里不怕那是骗鬼,这当下只觉活了二十多岁,大概就这会儿跟“死”字最近。
不过背后的人居然也没进一步动作,廉庄并没那个心思去注意,有种说法道人临近死亡的时候,会回想起自己的一生,也不知是自己的一生太简薄,还是说这话的人根本是胡扯,自己什么也没回忆出来,满满全是一会儿到底会怎么惨死的事!
廉庄愈想愈怕,却忽然心下一横,反正都是惨,大不了拼了!真拼得过,抱住自己命不说,可能还是为民除害了呢!
伸手一摸,正好搭上了一把椅子,便紧紧握住,深吸一口气,扭头便狠狠砸下,却是扑了空没能砸中,但拉开了和那人的距离,一时间廉庄心下也稍觉安慰。
脑子正一片混乱,却听见“啧啧”的弹舌声,屋内的烛火被弹指点亮,举着椅子刚想追砸第二下的廉庄,慢慢瞪圆了眼睛死盯着前方。
一手按着戴着的狗头,身着布衣的青年不满地抱怨,“喂!你这只母的是在做啥!”他旁边蹲坐着一只巨大的雪獒犬,伸着舌呼哈呼哈地吐着气,见她看过来,尾巴欢活地摇了摇,冲她讨好似的叫了两声。
“北狗……小蜜桃……”廉庄愣愣地叫着这眼前的一人一狗,把椅子慢慢放了下来,“是你们……”
搞什么啊……有惊无险,廉庄心底一松,跟着身子发软坐到了椅子上,双臂抱住椅背,把脸靠了上去,只觉全身脱了力一般。
“喂,你这只母的,没事吧?”
听他在问,廉庄垂着头懒得回答,扬起手掌随便挥了挥。
“你搞什么,是要谋杀亲夫吗?”
我搞什么?是谁大晚上的不睡觉带着狗来吓唬人!廉庄猛地一抬头,脸差点和凑上前的北狗碰个正着,见他敏捷地退后,怒瞪他一眼,道:“是你搞什么鬼吧!还有,哪里学的怪话?‘谋杀亲夫’是能用到我们身上吗?”
北狗无所谓地耸肩,“啊,好啦,廉老师说用的不对就不对吧。”
真气人,这“不跟你计较”的态度!廉庄撅了下嘴,睐向雪獒犬,拖长声音问:“小蜜桃今晚吃了些什么啊?”
“哈?”不来关心他,关心他的狗?
廉庄摸了摸自己的脸,“刚刚是小蜜桃舔了我吧,今晚没吃什么奇怪东西吧?”
小蜜桃大脑袋摇了摇,“汪,汪呜――”(没,一直在赶路,那家伙根本没喂我)
看来是没。稍微放点心。廉庄扭头看着北狗,眯起眼睛,朝他伸出手,掌心向上晃了晃。
“嗯?”北狗瞅着那伸过来的小手。这是要做啥?拿他当小蜜桃玩伸爪游戏?他是喜欢狗可不是狗啊。想不理,但看着她微微皱起的鼻子,秀致的唇嘟着,忽然觉得她好可爱,北狗轻轻拍了她一掌,当哄她啰。
“干什么!”廉庄立刻收回手,“我跟你要钱,击什么掌?”
“钱?”北狗摸摸下巴,“安家费吗?”
“喂――”没事儿乱占什么便宜哪?“我的锁钱。我还奇怪明明都已经修好,怎么又不好用了,看到你嘛就知道了,你对我的锁做了什么?”
“嗯……”北狗把狗头往下一压,就跟她学,用根棍子捅锁眼啰,不过不知道哪里不对,半天没效,明明看她做的那么容易。
“眼神乱飘,是你没跑了。真是,赔我的锁钱来!”也是定了神,歇足了劲,廉庄从椅子上跳起来,袖子卷卷作势追打北狗。
北狗在屋子里绕来绕去地躲,“喂喂,你这只母的,怎么比之前还爱钱的样子?”
“废话!那可是我辛苦赚的钱!”意义不同,更加珍贵了好吗?
“汪呜汪呜――”(虽然很有趣,但是你们扰民啊)
一前一后在屋里转了几圈,北狗拧身伸手以掌抵住那向他袭来的粉拳,然后大掌一阖将那小拳头包住,“好啦,真是没一点久别重逢该有的意味……怪我违约,我知道。”
违约?廉庄眼睛眨了眨:“是一年一度……”
“秋风之约。”北狗不大乐意地道,“我知道还不到时候,算我违约。不过要不是你不点灯,黑黢黢的一个人站那叹气,我也不会给你发现。”本来打着她没发现就不算违约的主意,这可好了,给抓个正着。
啊,这话的意思是,这个人原本是打算悄悄看看她,结果因为她叹气,才会不小心被她抓包?
所以……廉庄抿抿唇,有些疑惑,又带着试探地问:“因为我叹气,你才现了行踪……所以你是担心我?”是这个意思吧?
“不然呢?你归我管,我担心你不对吗?”他答得不假思索,很理所当然的样子。
廉庄觉得眼睛一热,赶紧扭过脸去,“担心什么,以前没人担心,我不也很好?”
北狗伸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下,“谁说以前没人担心你,你阿公、你……”顿了下,北狗摸了摸她的脸颊和垂着的发辫,“不管怎样说,你麦像从前那样什么都不肯跟人说,我讲过,你以后有我了。”
――你以后有我了。
是的,这个人说过。彼时她以为那只是他的顺口一说,和他的性格、他的人一样,倏忽来去,看着让人心喜,却不能当真去心系。
却不料,她上了心,更不料,他也是上了心的。
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原本什么也没有的人,忽然有一天,得到了一个指着要送给她,谁也拿不走的宝物,让她满心欢喜。
她瞅着他笑了,眼儿弯弯、唇角弯弯,笑脸酿着甜。
“说吧,之前为什么叹气?”他急于给她解决难题,问得好像他什么都愿、什么都能为她做到。
她甜甜地说:“我要锁钱。”
北狗不禁皱眉,“怎么又是锁钱。”
“我现在就只愁这个嘛。好狗儿~”
“……我觉得你糊弄我。”
“哪有啊,再说你大侠呢,弄坏人家东西不该赔吗?”
“又来了,你又想撵着我跟小蜜桃跑几圈?”
“汪呜汪呜――”(我刚刚可没跑,我才不做扰民的)
……
“我也该走了。”北狗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转头对廉庄说道。
“嗯,我知道。”廉庄笑眯眯的,他还在江湖,还有着很多事情。
她送他出门,带着微笑听他又念了自己好几句,忽然他拉住她的手,问道:“一年之约,是又要从今天重头算吗?”
她一愣,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起来,就像篱笆上,预见到阳光将至而绽放的朝颜。
瞧着他脸上急切的表情,她有点坏心地说:“是――”看他一脸失望,俏皮地歪歪头,“――不是呢?我们自由心证好了。”
“……”北狗不发一语,忽然双手抱住她的腰把她举了起来,抱着她旋身,“那你就等着我吧!”
“放我下来啦!”她“咯咯”笑着,腾飞的身子,一圈圈地旋出幸福的笑颜。
好不容易放下她,他手指细细抚摸着她柔润的面颊,恋恋不舍似,半晌轻声说,“我也没吃什么奇怪东西……”
“哈?”对啊,就吃了她煮的宵夜嘛。
“呃……”廉庄捂着唇,看着北狗渐渐远去的背影,想起他刚才是怎样吻上她,甚至还伸出舌尖轻舔过她的唇瓣……
“色狗……”她嗔道,脸上泛起红潮,许久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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